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體育課要測仰臥起坐和800米,事屬巧合,竇米和喬雪分到一組。竇米脫掉校服外套去搬墊子,回來看見喬雪站在隊伍外,捂著小腹臉色不太好。

“你怎麽了?”竇米在做熱身,放松腳踝手腕問她。

喬雪喝了點熱水,小腹絞痛的感覺並未減弱。氣若游絲,說話都困難,只聽竇米說道:“你來例假先別測了。”

竇米是體委,負責女生體側成績,在喬雪名字旁標了個病假,去放板子的時候不小心撞倒喬雪的水杯,是空的,一碰就翻到地上。

她看了看坐在花壇上不能自理的喬雪,直感懈氣,拿著她水杯跑到水房接滿熱水,趕著老師吹哨前跑回來。

“地上涼,你墊著坐。”竇米把自己外套疊好給她:“回去要給我洗幹凈。”

喬雪剛還了她周末的外套,現又借她校服,她欠她的越來越多了,可她除道謝外什麽也做不了。

女生隊測完仰臥起坐就上了跑道,哀嚎遍野都在說:“我一年沒跑過步了,800能要了我的命。”

末尾的女生開始商量要占第幾道,害怕跑步的女生拉著朋友:“一會等等我,我肯定墊底,咱倆都慢點。”

“我也跑不動,放心吧有我陪你。”

女生們拖拖拉拉走到起跑線上,哨聲吹響的時候出現了這樣的畫面——

以竇米為首的一兩個運動細胞發達的同學矯健如飛,沖到最前面,後面分層嚴重,一窩蜂人擠在中間,摩肩接踵間踩掉了旁邊人的鞋後跟,手臂擦著手臂都占據第一跑道不讓步,200米開外,隊伍如長龍從首斷了四五截,大口喘氣的人自我放棄走起來:“占了第一道我也跑不快,讓給你們,我跑不動了。”

接二連三,慢走的人聊起天:“我發現了,閨蜜的嘴不可信。xxx說要陪我,結果她第一個竄出去。”

看見喬雪因病請假,坐在草坪上逃了一劫,同學們羨慕道:“喬雪真好啊不用跑800,和體委是朋友就是容易糊弄。”

“她和竇米不是死對頭嗎?”

“和好了吧,竇米剛才還給她接水去了。”

喬雪用熱水杯暖了會肚子,感覺好多了,體育老師走來問她身體情況,她跟著朝陰涼地走去。跑道上女生們的身影陸續跑過終點,輪到男生上跑道。

竇米輕松拿了第一,用時兩分五十多秒。體育老師用筆戳著打分板,“隊都被你帶飛了,一上來就帶著她們沖刺。”

男生隊裏領隊的是譚叢和陸一卿,譚叢系好鞋帶,“不沖刺這隊也會散。”

“你這小子,要是不達標看我咋修理你。”

“六分鐘是達標吧,我五分半跑回來沒問題。”

體育老師笑著用板子朝他肩膀敲了下,吹響了哨。

竇米記錄完女生隊的數據,去洗了把臉,看見喬雪沒走,問:“餵,你好點了沒?”

喬雪嗯了聲,扶著墻想起來。竇米上前拉了她一把,“你現在看起來比剛才還脆弱。”

竇米擦了下濕淋淋的臉,臉上寫在不快,彎腰蹲下來,“快點上來,我背你去校醫室。”

喬雪退了幾厘米,手抓著杯子突地一緊,壓不住的受寵若驚促使眉眼輕皺,心裏想說“我在地上坐著,身上衣服還挺臟的。”

張口變成“你剛跑完步,身上有很重的汗味。”

意識到說了如此沒良心的話,手裏的杯子快要被掐碎了,竇米氣急一躍站起,喬雪這話倒是把她那點難為情碾得骨頭渣都不剩,重啟熟悉的相處模式——兩人像鬥雞。

竇米叫嚷道:“我都沒出汗,哪裏臭啦。”

喬雪怔了一瞬,肚子一下不疼了,“我也不是那意思,不過跑完步誰不出汗,出汗就有味道嘛,哎呀我又不是說你。”她眼睛瞧著別處,突然說道:“我衣服也不幹凈,怎麽啦你有潔癖?”

“我沒有潔癖!但是我身上沒有汗味!”

“有就是有,哪裏說錯了。”喬雪摁了下耳朵,“你小點聲說話我能聽到的。”

“喬勝男!你誠心想氣死我!”

“豆芽子!我快被你震聾了!”

兩人瞪著眼睛,竇米忽然想起來她是病人,自知不占理,便又蹲下去,不耐煩道:“你快一點!還想我公主抱你不成?”

喬雪捋了下耳朵邊的碎發,抿抿唇,拿腔作調說:“公主抱怎麽了?那言情小說裏霸道總裁都是這麽抱女主,以後我也要找到我的霸……欸欸豆芽子,我胳膊被你拽脫臼了!”

“等你先成年能談戀愛再說,還霸道總裁~~”竇米沒空等她墨跡說書,薅著她兩條胳膊搭到脖子上,一彎腰把人背起來,像點燃的火箭,嗖地朝校醫室跑去。

從小到大,兩人的恩怨說都說不完。

小時候別人寫作文“某個雷雨交加電閃雷鳴的深夜裏,媽媽背起發高燒的我前往醫院”各種胡編亂造,竇米真情實感,半夜冒雨送我去醫院的不是媽媽,是喬勝男。

那個永遠可以坐在前排——個子矮。穿著泡泡袖百褶裙盤發的漂亮讓人移不開眼和她不共戴天的敵人。

文藝演出中喬雪永遠是白雪公主候選人員,而竇米是用毒蘋果害死她的後媽。演出結束,竇米來初潮,缺乏生理常識,自己把自己嚇哭了。

喬雪聽到此事,本是想去嘲笑她膽小鬼,哭包一個。來到後臺,看見竇米捂著小腹,雙頰蒼白,原來是來例假了。

五分鐘前“剛被毒蘋果害死慘兮兮躺在棺材裏一動不動”的公主喬雪,給了她“毒蠍心腸尖鼻子長相可怖下毒害死她”的後媽竇米一片衛生巾,告知她怎麽用,例假期不能碰涼的。

竇米從衛生間出來,見喬雪沒走還在等她,本應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關系變得不尷不尬,她強裝兇狠氣場,吼道:“你別太得意,你也會來例假,會體驗到疼得要死的感覺!”

喬雪面無表情地哦了聲,“我兩年前就開始體驗了,只是……”她順著看去竇米的臀部,“你裙子內襯卡到內褲裏了……”

那一刻竇米從內褲揪出裙子邊邊,表情是臨危不懼,甩的動作英氣豪邁,酷酷地轉身離場,背過去的瞬間臉赧然汗下,痛徹心扉咬碎牙往肚裏吞。

即使是勢不兩立的敵人,但同身為女生,也會暫時放緩個人恩怨,提醒對方你裙子走光,例假時來送衛生巾,半夜冒雨送去醫院,只為一句“我不想看見你痛經疼死在我面前,我會擔條人命。”之類嘴硬心軟的遣詞。

喬雪環抱雙臂,如春日裏傲嬌的雀兒,“你要記下日期,那個快來的時候要喝紅糖水,期間也要喝,不能運動。”施完善心還要諷刺幾句,“豆芽子,你例假來的好遲,天生發育慢,和你腦子一樣。”

竇米暖著小肚子,滾的音沒發出來,喬雪一拽她手,把接滿熱水的紙杯給她,穿著公主的裙子兇厲的模樣卻像惡毒後媽,“我說的話你聽見了沒有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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校醫室裏濃烈的消毒水嗆人口鼻,伴著一股熱風吹來,氣味加重。

竇米拿了一支藿香正氣水,“喬勝男,我說的話你聽見了沒有?”她遞過去,“你自己什麽情況不清楚?再貪涼不註意,疼的時候布洛芬都救不了你。還有,你每個月打那個針,會形成依賴,有耐藥性。”

校醫說道:“同學,你還有點中暑,回去吃完飯把這幾支藥喝了。”她拉開櫃子,找出表填了她們的姓名班級,“你看你朋友多關心你,不要再吃涼,喝點紅糖水。”

“嗯,謝謝。”喬雪扯著藥袋回班,夏天班裏都開電扇,她坐在前面,頭頂就是個電風扇,剛上完體育課也不好說要關掉。

喬雪在桌上趴了會,聽著上方呼啦轉的扇葉聲停止了。陸一卿站在講臺上,“大家嫌熱的話開窗開門,長時間開風扇,坐在風扇下的人吹風不舒服,都互相體諒啊。”

竇米在前門,擡手啪嘰把風聲關了,窗戶全部打開。

既然是竇米關的,沒人敢有異議。

江彧從隔壁班出來,看見竇米在外面,“你不舒服嗎?見你總是去接熱水。”

譚叢低聲對他說了句話,竇米還是聽見了——她是給喬雪接水去了,能想象到麽,黃鼠狼給雞拜年。

“你才是黃鼠狼。”

江彧就站在她右手邊,靠著墨綠色欄桿,擡手摸了下她腦袋,“都學會照顧人了。”

伴隨著的心動如水面上的反光,一瞬之間出現又消失。

江彧找她是有東西要給她,他提著個送禮專用的精致淡粉色袋子,“校門口新開的一家店,我看很多女生都喜歡,就去買了……送你。”

他當然不知道那都是情侶間互送的禮物,有印著各種牌子國外進口的糖果巧克力,還有小包零食,一袋子都是竇米愛吃的。

太高端了,畢竟她最愛的還是五毛錢辣條,“有辣條嗎?衛龍的。”

江彧微微發楞,大概是沒想到會不符口味,“好像忘買了,那我放學去。”

“不用,我隨口一說。”竇米拆了包糖丟進嘴裏,咬碎外面的榛果,“我喜歡吃甜的!”

“嗯我記得。”江彧說的一本正經,“糖分能供給大腦能力,產生多巴胺,刺激神經,使人開心亢奮。也能提高食欲,帶來心理滿足。但不要吃多,有害牙齒健康。”

竇米一笑:“其實看帥哥產生多巴胺也是好辦法,看帥哥可以延綿益壽。”

她站過來時,五官和氣息都向他靠近,蜓尾戲水般急速掠過,攪亂如鏡的湖面,再事不關己撤離至一旁,“所以我每次看見你心情都變得好好,江魚。”

“都學會哄女孩開心了。”竇米學著他語氣動作,禮尚往來摸下他腦袋。

等江彧意識回籠,映在瓷磚地面的那道影子跑遠了,離開他的視線,徒留滿腔擾亂的心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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